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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翟俊杰导演作品的艺术特点探究
【引言 第一章】翟俊杰导演个人创作历程
【第二章】主题风格---思想维度的准确把握
【第三章】创作风格---阅尽沧桑方显柔情
【第四章】影像风格---于温馨隽永中回味无穷
【第五章】叙事风格---自然与精巧的统一
【结语/参考文献】翟俊杰影视作品的艺术魅力研究结语与参考文献

第五章 叙事风格---自然与精巧的统一

罗兰 巴特认为叙事是一种古老的活动之一，自从人类出现以来，叙事就存在了，很显然这是从一种宏观角度来定义叙事。电影作为一个故事，叙事就是讲故事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在电影讲述的过程中会逐渐形成一种特殊的风格。下面我们从叙事节奏、叙事视角、叙事结构三个方面探讨翟俊杰作品的总体叙事风格。

一、张弛有度的叙事节奏

"我们会受到感染和产生共鸣是在节奏表现的很强烈和明显的时候，如果我们听到的节奏是平淡松散而且缺乏和特色，哪怕是一个音符都不会错，那我们也难以感动。"密斯特王这样解释音乐中节奏的意义。节奏对于电影同样具有重要的作用，电影节奏主要包括外部节奏和内部节奏，是导演控制故事发展的主要方式。影视节奏要根据故事内容和时空结构做出正确的安排和调整，从而达到影视内外部节奏和谐一致的银幕效果。

就叙事节奏而言，很多影片都是根据外部的节奏来控制的，根据导演的创造性思维，将故事的发展慢慢展开， 每一个段落的安排都有导演的用心，或许那些看似不相关联的段落放在一起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他们已经不自觉地构成了电影的节奏。大多数导演对电影节奏的把握主要是通过剪辑和摄影机的运动来体现的，导演不仅依据理性的判断而且会也会依据直觉来处理节奏速度，但是不管怎样每一部电影作品都会有一定的节奏。在这里，我们所讲到的叙事节奏是指影片的外部叙事节奏，我们主要从影片细节对叙事的作用和剪辑节奏两个方面来讨论影片的叙事节奏的问题。

1.细节影响叙事。

我们可以看到，影视细节已经成为叙事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建构起自身独特的叙事节奏， 细节对于影片的节奏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从镜头运动到人物运动、从光线到色彩、从前期到后期，影视细节在影像节奏中呈现自身的叙事表意张力和审美张力，细节化物件叙事包括了事物的所有范畴，从有生命的人物到无生命的物品，影视细节对于影片节奏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对细节的特写和重复来表现的。

翟俊杰作品中对于细节的运用可以随处可见，留给观众印象最深的或许就是邓希贤留法的那双"鞋"和红军飞夺泸定桥后那铁索桥的特写镜头。仅仅只有 15 岁的邓小平告别了故乡来到法国勤工俭学，影片中出现最多的一个细节就是母亲为他做的"鞋",这双鞋不仅仅是表现母爱的一种象征，而且也是表现邓小平不断历练成长的一种象征。那双"鞋"可以说是整部影片的一个核心线索，每当镜头对准这双鞋子的时候，影片的整体节奏就慢下来，而且故事本身节奏也有所变化。在邓希贤被赶出学校的时候、在码头艰难的扛货物的时候、在过节的时候、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出现"鞋"的影子，此时影片的叙事节奏是缓慢的发展的（如图 7）。在这双"鞋"的帮助下，又根据观众的观影强度不应很大的情况下，使得整个叙事节奏形成了一张一弛的局面，所以这个细节的出现对于整部影片的叙事节奏有着关键的调整作用。

细节在叙事节奏中的作用在《长征》中也多少有所体现，最为震撼的一个细节就是铁索桥上的血迹，这个的细节不同于邓小平的那双"鞋"子贯穿整部影片，这个细节在影片前后都没有出现，只是抢夺泸定桥的那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反复出现了好多次，而且每一次出现都是用的大特写和慢镜头来表现的。细节对于叙事的作用不仅仅表现在银幕上所呈现出来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观众脑海中所想到的。当影视的细节以重复的方式出现在作品中时，往往是想告诉观众某些东西，也就是起到了象征或者隐喻的效果。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反复出现铁索桥的斑斑血迹的细节（如图 8），就是延伸性的告诉观众，是该思考的时候了！影片的前部分叙事节奏很紧凑、很紧张，一直的把故事的发展状况不间断的告诉观众，长征途中发生的事情都很顺利的告诉了观众，所以这种叙事的节奏就难免发展的有点快，观众没有很多的时间来咀嚼影片的味道。经过激烈的叙述，在影片的中部反复出现这样的细节可以说将讲故事的速度放慢了好多，同时也留给观众更多的时间来进行思考。

2.剪辑影响叙事。

细节不仅仅是影像叙事节奏的唯一因素，影片的外部剪辑也影响着叙事的发展进程，镜头之间的组合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但却有着深层次的视知觉规律和心理依据。跳跃剪辑的方法不管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丰富了和发展了剪辑的观念，这样的剪辑方法也带动着观众思维不断的跳跃，所以叙事的节奏也就不得不加快了。我们谈到的省略就是没有必要详细叙述事件繁琐过程，各种叙事方法的组合运用就形成了叙事节奏，段落镜头的组合有效的控制着受述者的情绪情感，接受者也能在这种轻重缓急的节奏中感受和体会人生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电视剧《赵丹》的剪辑组合就很大胆的进行了省略，特别是"文革"时期所发生在赵丹身上的故事都细心的省略掉了，赵丹几次入狱也都是点到为止，并没有向观众交代很多，这样的剪辑组合给人一种跳跃的感觉，导致整个故事的发展过程有起有落，这种外部形式节奏也影响着叙事的内部节奏。

二、聚焦内心的叙事视角

摩里赛特指出，自从叙事诞生开始，就存在着讲述的人运用视点的问题，就如同绘画和音乐的形式起着重要作用的问题一样。一部好的作品在叙事方面是不会随波逐流的，而是会有自己作品的独特风格。摩里赛特教授所说的视点问题就是指一部作品的叙事视角问题，也就是谁在讲故事的问题，谈到讲故事，那就关系到如何讲故事以及讲叙的方式和接受方式等。一部作品的叙事视角不同，直接就有影响到作品的水平和整体质量。电影的叙事视角，主要就是指叙述者的问题，人称叙事和非人称叙事是关于叙述者的两大分类。

"你"、"我"、"他"是人称叙事的主要视角，非人称叙事是指在影片中没有具体的叙事者。

叙事视角的分类一直是大家不断讨论的创作问题之一，不管怎样，叙事视角是与叙述者密不可分的，目前大家比较公认的是热奈特关于叙事视角的看法：叙事者>人物的无聚焦叙事（叙述者叙述的比人物知道的多）；II.叙述者=人物的内聚焦叙事，其中又分为固定内聚焦（由单一人物视点展开叙事）、不定式聚焦（由多个人物视点展开叙事）、多重内聚焦（由多个人物视点共同叙述同一事件）；III.叙述者<人物的外聚焦（叙述者叙述的比人物知道的少）。

对于翟俊杰而言，摄像机在他的作品中有着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在他 的影视作品中，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叙事角度开展叙事，都与镜头视点分不开。固定内聚焦的叙事视角在翟导作品中有所体现，叙述故事的视角就局限在一个人物身上，主要展现的就是这个人物主要经历的事情，所以难免就会夹杂着个人的主观感情。固定内聚焦比较明确的叙述者是"我","我"会真实的讲述自己的经历，并且是以各种旁白和讲述证明自己在影片中的作用。

1."我"的主场。

电影《我的长征》就是以"我"的视角给观众讲了一个关于长征的故事，正如克-埃马格尼所说："第一人称叙事带来的美学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采用了第一人称叙事以后，我们破除了电影观众历来不带个人感情的（因而是虚假的和抽象的）视像，获得了一种更接近于正常感知过程的理解方式……他只需认同其中的这一个人便能真正体验这一故事，免去了过去在摄影机运动的任意支配下，逐个地注意和同情一个又一个角色（这种做法实际上耗费了相当多的感情力量）的拍摄情况".影片开始出现的就是"我"和"我"的画外音：人的一生常常生活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有幸福的回忆，也有痛苦的回忆，我最幸福的回忆是我的长征，我最痛苦的回忆也是我的 长征……镜头穿过云层进入到长征的画面当中，虽然影片是讲述了长征路途中的事情，但是背后一直是把叙述视角放在"我"的身上。影片在结尾的时候"我"以及"我"的画外音再次出现：整整七十年过去了，那些幸福和痛苦的回忆使我明白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做一个走过长征路的老人，我多么希望今天的人们幸福的回忆再多一些，痛苦的回忆再少一些……影片是通过"我"的讲述而再现了长征当年的情景。画外和画内的"我"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却有着不同的分工，画外的"我"主要作用就是客观真实的讲述故事，并且画外的现在时和画内的过去时交相呼应；画面内的"我"就是银幕上实实在在的人物，就是所谓的"内视角",与故事情节的发展共存亡。

2.万能的上帝视角。

在翟导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外聚焦型叙事视角在作品中有体现，这种叙事视角类似于运用第三人称进行叙事，站在一个全知的角度去俯瞰整个故事的发展脉络。这种类似"局外人"讲述故事的方法，能够充分最大程度的表达出导演想要传达的思想内容，能够以最佳的方式传达给受众。无聚焦叙事在翟导整部作品中就像一位隐形的人物，它将作品的时空不自觉的就划分为两个时空，一个是故事当时的发展时空，一个是讲述者所在的时空。如果故事发展的某一部分不容易用镜头语言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那么这位"局外人"就会给出一个解释或者说明，起到一个补充信息的作用。

电视剧《赵丹》所讲述故事的视角是站在一个全知的角度来讲述的，在影片的开始、发展和结局这种隐形的叙述始终贯穿始终。这位叙述者只是客观的冷静的进行叙述，没有太多的评介和主观色彩的加入，例如叙述者的讲述："一九三一年秋天，一位青年告别了故乡南通，来到上海，他就是日后成长为中国一代电影表演艺术大师的赵丹"、"一九六一年六七两个月，中宣部召开了全国文艺工作座谈会，文化部召开了全国故事片创作会议，赵丹和黄宗英都参加了会议。

叙事归根到底就是一种讲故事的方法，每一种叙事视角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叙事方式，电视剧《赵丹》总得叙事结构就是在架构"隐形者"基础之上的。这种叙事就如同纪实美学一样，平静的讲述着故事而又客观真实的再现故事，让观众在镜头和"隐形者"的带领下一起走进人物的内心，一起探索人物的命运。正是在"上帝"般视角的叙述之下，才让观众真实的了解到人物所处的时代环境，让"叙述者"了解观众的内心世界，所以层层推进，让观众感受人物的情感和经历，逐渐营造出真实的感觉，模糊了与现实之间的距离。

三、独具特色的叙事结构

结构主义大师列维 斯特劳斯认为"如果我们把这些貌似非理性的复杂叙述和支配叙述流程的隐蔽'结构'联系起来，它们实际上会表现出一种巨大的系统".就像罗伯特 麦基认为的一样，电影在叙事的同时必然存在叙事结构的问题，叙事是在结构的基础上进行的，是对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事件进行必要的有意义的取舍，将所选择的那些事件有组织的组合在一起，从而形成特定的序列。简单地说，就是指电影讲故事的结构。在电影叙事学领域中对叙事结构通常有几种理解：影片的文本结构、影片呈现的叙事结构、影片元素组成方式。由于影片事件的发展和戏剧冲突的切入点不一样，所以每一部影片的叙事结构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和特色。电影叙事结构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而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每一种叙事结构都会有交汇点，而不是孤立进行的。

1.环形叙事。

影片的叙事结构有很多种而且是比较复杂的，每一部电影的叙事结构都不一样。在翟俊杰作品中，环形叙事结构还是比较有特点的。通俗地讲，环形叙事结构就是指影片的开始和结局相互照映，结局之处仿佛又回到了影片的开始之处。环形叙事最主要的就是追求一种平衡和稳定，影片一开始打破平衡，产生的冲突一时难以得到平息，最后采用一种照映开头的方法找到一种平衡。

翟俊杰的影片也不可能全是环形的叙事结构，但是在他的作品之中能够发现环形叙事结构的踪迹。就如影片《我的法兰西岁月》中，年轻是的邓小平一次偶然机会来到公园的长椅上，与法国女孩莫妮卡结缘，而且莫妮卡每周五都会在公园玩耍，这个细节看似在整部电影中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在影片结尾处，在邓小平经历了人生沧桑之后再一次出现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待莫妮卡来赴约的时候，观众就会发现导演的用心良苦了。年轻时的邓小平和老年的邓小平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同一张长椅上，镜头运动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两个画面形成了前后呼应的格局。

《长征》影片一开始就是老年王瑞手捧着一个神秘的盒子，最后影片的落脚点还是落在了那个盒子上，里面的蜡烛是少年王瑞在当年的遵义会议上收集起来的，当老兵王瑞再一次点燃每一根蜡烛时，会使观众很自然的联想到影片以前的段落，所以很容易形成一个环形的叙事结构。片中瑞伢子给毛主席按摩头的镜头在影片的后半部也找到了相对映镜头画面，这样也可以说是一个小环形结构。

2.插叙。

翟俊杰在讲述故事的时候不仅仅运用了环形叙事结构，而且在他的作品之中也可以找到插叙的痕迹。电影这种插叙叙事结构是指在本来完整的时间叙事体中插入一个或者几个事件的叙事结构。电影是时间和空间的集合体，插叙叙事结构在影片中的运用就很自然的将故事的时间和空间分离开来，这样难免就会造成时间和空间的复杂性。

电影《我的长征》的叙事结构就是插叙，而且是一个大插叙，整部影片就是讲述一个长征的故事，但是导演把这个故事很巧妙的穿插在老兵的回忆之中。影片开始是老年王瑞和孙女一起坐在飞机上，慢慢的主人公王瑞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经过主人公的一番深切回忆之后，最后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之中，影片所讲述的故事就是主人公王瑞所回忆的长征故事，影片总体上采用了总分总的讲述的结构，从现实生活之中回忆过去，再从过去的时空返回现实时空，这就是影片叙事结构的一个特点。

《我的法兰西岁月》以卢奇扮演的老年邓小平的旁白作为开头，追溯到"过去时空"法兰西的那段岁月，最后又以淡出的"现在"时空作结。

3.线性叙事。

翟俊杰讲故事的结构除了环形结构和插叙之外，最为主要的就是线性叙事，这也是最为普遍的一种叙事结构，德里达曾经说："线性叙事是一种自然主义再现观，作为人类的一种思维惯性而一直存在",对于广大故事的接受者而言，这种叙事结构也是习以为常的了。提到线性叙事就很容易想到经典好莱坞的叙事结构，这种叙事结构主要就是时间和空间向度的统一，还包括叙事结构的完整性即事件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

电影《血战台儿庄》、《金沙水拍》、《惊涛骇浪》、《共和国不会忘记》都采用了线性叙事结构，导演按照时间结构很完整的展现出每一个故事的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线性叙事在电视剧《赵丹》里面体现的最为明显，导演就是采用这种叙事方法给观众讲述了艺术家的一生传奇故事。从赵丹开始接触到电影艺术，再到赵丹为之牺牲一切，最后赵丹为了电影事业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这是从人生命这一个层次体现出线性的逻辑性。电视剧每一集所讲述的故事也是社会发展的现状，每一个时代都是按照时间发展而慢慢的到来，而不能跨越某一个时代，所以从时代发展的层次上也可以看出导演运用的线性叙事结构。

翟俊杰作品的叙事结构很灵活多变，不仅仅有环形叙事而且还有插叙，线性叙事在他的作品里面也可以体现。翟俊杰搭上了第四代导演的末班车，他冲破了传统叙事的束缚，他根据故事的内容积极寻找更适合讲故事的方法和结构，积极探寻能够更好表现生活和表达电影观念的叙事结构，从而向着多元化叙事迈进了很大的一步。